这个在欧洲出生、长大的巴勒斯坦裔女士在接受红星记者采访时,讲述了自己和那个回不去的故土一同经历的过去与现在。
↑10月12日,在加沙地带拉法难民营,巴勒斯坦人在以色列军队空袭后寻找幸存者 图据新华社
“我最好的朋友是来自以色列的犹太人”
谈及巴以冲突的根源,萨米拉说,她有家人住在加沙,也有家人住在耶路撒冷,拥有以色列护照,也会说希伯来语,和很多以色列人生活在一座城市,“大多时候相安无事,比外界想象中的和平得多”,她对红星新闻记者说:“如今,我一位最好的朋友,是来自以色列的犹太人。”
萨米拉说:“我认为这(冲突)有关领土,从历史上遗留下来的。”
1948年,萨米拉的祖母离开巴勒斯坦时,还带着家门钥匙,相信有一天还能重返家园,但直至离开人世也无法再回来。对萨米拉来说,经过以色列前往加沙也非常困难,以至于她迄今还没有踏上过故土,只能通过网络与留在那里的家人联系。
她相信,这样周而复始的战争和死亡不是巴勒斯坦人想要的,也不是以色列人想要的,安全形势得不到根本上的好转,人们也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。
“从新闻上看到,加沙地带被切断水电和燃气供应,如果没有水,没有食物,没有电,连医院里也没有,又无法逃离,边境都封锁着,人们如何生存,这又和露天牢狱有什么两样?”她说,“但没有人可以帮助他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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↑这是10月13日在加沙城拍摄的以色列军队空袭产生的火光和浓烟 图据新华社
最后一次和加沙的亲人做视频连线,她的表亲打开窗户,萨米拉看到,外面充斥浓烟和火光,那情景“让人感到窒息”。实际上,这种情景在加沙也是司空见惯,人们习以为常,也无能为力,看不到出路。
“我只是想展示真正的情况”
看了很多媒体报道和社交网站评论,萨米拉想澄清,巴勒斯坦普通民众并不“坏”,只是想要生存和自由,并不是仇恨与战争。她本人也反对针对平民的暴力行径,不管是哪边,也不愿意对暴力行动的鼓吹做出任何反应。然而,巴勒斯坦人这些观点和立场在西方媒体报道中是看不到的。“怎么可以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不正视双方的观点?”
据萨米拉回忆,在当天,她现在所在的国家呼唤救助加沙地带的巴勒斯坦人游行中,一位女士主张“实现巴勒斯坦自由”,便被警方以支持哈马斯为由而禁言。“我真得感到很无助,像是有人捂住了我的嘴。”
↑10月12日,在加沙城,一名男子坐在被以色列空袭炸毁的建筑旁 图据新华社
对于萨米拉来说,如今唯一可以表达的渠道就是社交媒体了。然而,在发布了几个亲友从加沙发回的视频后,她被上司找去,说有同事投诉她这一行为,令其感到不适。“我只是想展示真正的情况,让大家看到两边都发生的事情,而非去引导人判断是非。这不是在容忍暴力,而是在替那些没有话语权的人发声”。
“妈妈,也会有人在这里把我们抓走吗?”
萨米拉心里还怀有一丝希望,联合国和国际社会可以介入,停止对巴勒斯坦平民的袭击和制裁,让他们可以暂时撤离,转移到可以安身之所,保全性命。
“他们都很害怕和担心,经常需要转移,如今也是打包好了食物和衣服,准备随时逃离。”她说,“我希望联合国或其他机构可以恢复对他们的水电供应。”
很多时候,是妇女和儿童在承受更多战争的苦难和恐惧。萨米拉说,她的女儿有时会听到她和加沙亲人的电话聊天,变得十分不安。有一次女儿问她:“妈妈,也会有人在这里把我们抓走吗?”
萨米拉听到,会及时安慰她,但也感到十分难过,因为这种战乱已经在下一代心中投下了阴影,而且他们这一代重返故土的希望更加渺茫。
除了子女,她的父母也是如此,如今每天坐在家中观看电视新闻,和加沙的亲人联络,了解故乡的状况,忧心忡忡,心情十分低落。
然而,每天早上,她送孩子去学校的时候,看到来自各个族裔、国籍和文化背景的孩子们嬉笑玩耍,打成一片,就仿佛又看到了希望。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下一代远离仇恨和战争阴影,在和平中感受爱和学会爱。
红星新闻特约记者 苏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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